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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藤大和X泷川尊]《未满是这个城市的名字》2 周末要做什么(下)

阿不:

【下】


 


 


“女儿作为原告,起诉自己的母亲,要求她帮忙带孩子,”法官翻翻案卷,一脸蛋疼的表情,“你们在开我玩笑吗?”


“法官大人,在这个案子中,有真实的损害,真实的受害人,真实的施害者,我看不到有什么不能立案的理由。”高岛彻说,“我的委托人因为带孩子,失去了经济收入,目前过着拮据的生活,这是真正的经济损害。我的委托人曾经一度考虑过自杀。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是真实的受害者。这个案子也有真实的施害者,她的母亲。如果不是当时她的母亲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我的委托人一定不会作出生孩子的选择,也就不会将自己陷入这样的禁地……”


“你也知道你自己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对吧,”法官翻了个白眼,拿起法锤,“不予立……”


“等下,法官大人,等下。”高岛彻连忙看看身边的尊,“所长……”


尊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站起身来。


“法官大人,我请求变更原告。”尊说,“我的原告,不是这位年轻妈妈,而是她怀里的这个孩子。”


法官看了看那个在母亲怀里咬手指的孩子:“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律师。”


“我作为这孩子的代理律师,代理他起诉他的父母,要求他们真正履行做父母的义务。”


“你知道未成年人要求监护人的同意才能委托律师吗?”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拿到了监护人的同意。”


“你是说这孩子的父母委托你起诉他们自己?”


“是,”尊回答,“同时我们要求列这孩子的外婆为共同被告。”


“律师……”


“法官大人,就因为这孩子还不会说话,他没法发出自己的诉求,我们就要假装听不见吗?”仿佛为了配合尊似的,孩子突然皱着脸,开始大哭起来。


“您听听,这响亮的嚎哭,就是他发出诉求的怒号。”


“原告……的监护人,”法官似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年轻妈妈了,“请让孩子停下来,不然我只能要求孩子回避。”


高岛彻站起来:“我来吧。”


他把孩子从母亲怀里接过来,轻声哄着,孩子果然不一会儿就止住了哭泣,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法官大人,您看看,一个母亲,甚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觉得安全,简直就是母亲失格。还有你,”尊指着孩子的父亲,“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的妻子到了崩溃边缘,你的孩子受不到完善的照顾,这个时候你做了什么?你离开了家,把烂摊子丢给自己的妻子。你比你的妻子更加不负责任。然而就是这对完全父母失格的人,却是这个孩子的父母,我是真替这个孩子捏把汗啊。怎么,你们觉得把孩子把生下来,就是对他们的恩赐了吗。不是,没有孩子要求你们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来。是你们的任性让你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期待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我也很想告诉每一个从产房里出来的小宝贝人生是美好的。但是人生并非如此。”


“Life is war。”尊敲了敲桌子,用他不标准的英语说道,“这个世界是战场,不是什么游乐场。而你们的孩子是被你们赤身裸体送上战场的人。没有武器。没有策略。毫无防御力。是,你给了他们果腹的食物,给了他们蔽体的衣物,这就让你们成为了父母了吗?不,你们只是成为了守法公民而已。你们只是做了法律要求你们做的事。这不是你们对他们的恩赐,是你们的责任。如果你们不这么做的话,你们就会变成犯罪者。可是除此之外,你们给了他什么。有的孩子父母都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当填写耶鲁大学的申请函时,他可以在校友关系栏填上自己父母的名字,这让他们比其他孩子的录取率高了至少30%。有的孩子成绩非常好,他的梦想是读医学院。世界顶尖的医学院,学费折合3000万日元以上,而且几乎没什么奖学金可以申请。所以,你准备好拿出这3000万支持你孩子的梦想了吗?有的父母,在他们的孩子踏上人生战场的时候,给他准备了武器、盾牌,教了他挥剑的姿势,并告诉他如何扳倒对手的策略。你呢,你给了他什么,准备给他什么,如果你不能给他以上这些?爱?别笑掉大牙了。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必须照我说的做,选我想让你去的大学,读我想让你读的专业,做让我觉得有面子的工作,和我觉得可靠的人结婚,在我需要抱孙子的时候生下孩子。我爱你,所以你必须服从我。这真的是爱吗?不,这是奴隶制。孩子不是你的私物。他们是和你一样平等的人,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没有理由承载你的人生。如果不能接受的人,最开始就不要生孩子,养个宠物就好了。”


“大家看看这位年轻的母亲,典型的奴隶制的受害者,因为她的母亲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被孤立无援地送上了人生战场。没有武器,不知怎么保护自己,到处碰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要怎么照顾好一个小孩。在生孩子之前,她本该问问自己,我准备好了嘛,为了孩子失去几乎一半睡眠时间,一大半上网或者外出的时间,以及在三岁之前,几乎全部安静的个人时间。她本该问问自己,我准备好当孩子有什么突发状况的时候,为了他改变我本来制定好的人生计划,或者对自己的梦想做出一些妥协吗。她本该问问自己,我和丈夫的薪水足够支持这个孩子未来十几年直到成年之前的全部开支吗,先不论孩子是否有价值3000万的梦想,或者如果为了赚这些钱我要大部分时间扑在工作上,我又要如何给孩子应有的陪伴呢?她本该问问自己,我是真的想要以及准备好要这个孩子吗。但是她没有。只是因为母亲催她生小孩,只是因为对方承诺会帮你带小孩,就去生了孩子,然后生下来就想把自己的责任转嫁给母亲。而她的母亲,习惯了用所谓的爱控制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不会当母亲,因为她的失职,她的孩子遭此境遇。她的外孙呢,难道我们还要让他遭受一样的境遇吗?所以我请求,法官大人,为了这孩子能够得到确实有效的照顾,为了这孩子将来踏上人生战场的时候不会重蹈他父母的覆辙,请将这位孩子的父母以及他的外婆列为共同被告。”


法官深深叹了口气:“你不会期待我真的同意你的请求吧,律师。”


“可是法官大人,我知道在心灵深处,您一定对我的观点有所共鸣。”


法官摇了摇头:“你要问我自己怎么想,我会说,如果通过把这些不合格的父母送上法庭,就可以让他们成为合格的父母,我愿意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贡献一份力量。我愿意一天开一百个庭,7天,24小时都不间断。可是做不到。也有法律无法改变,或者即便努力去改变,也收效甚微的东西。比如说社会和人心,比如说观念和想法。可是确实,也到了改变的时刻。”


“所以如果在座的有为人父母的,请记住,你的孩子可以原谅你不给他准备刀剑和盾牌,但是至少,当他踏上人生战场的时候,请给他准备一双鞋,让他学会走自己的路。这双鞋子,左脚是爱,右脚是尊重。缺一只都不可以。”法官说。


“驳回原告请求,不予立案。”然后他敲下法锤。


 


+++


 


“哇,真是厉害。”听高岛彻复述尊的法庭陈词,就连彰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哪有什么厉害,都是瞎说。”尊说,“如果真的有那么厉害,也就不会不予立案了。”


这次周末聚会还是定在那个小居酒屋。本来杜生说要推荐个别的店子,但是大家觉得之前那地方的酒实在好喝,于是还是决定维持原址不变。


“说起来,你真是临时起意要换原告吗?”彰好奇。


“当然不是,”尊笑了,“在上庭之前已经向我的委托人打好了招呼。”


在那之后不久,那位年轻妈妈曾经来律师事务所拜访。


“不好意思,在法庭说了那么失礼的话。”尊道歉。


“都是我同意的,哪来失礼一说。”她说,“倒是我应该道歉。如您所说,我也是一个失格的母亲,哪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失格。”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不再让人感觉到那种焦虑压抑的气氛。


“我已经跟原来的老板辞职了,现在的生活已经无法满足原来的工作状态,所以决定换个可以在家工作的兼职,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经济方面,因为双方父母都答应出一部分钱支援我们,够请个保姆偶尔过来帮我一起带孩子,所以应该可以撑过孩子三岁之前的时间了。我丈夫也搬回来了,现在家务一人一半,大家分着做。我和他都不知道怎么为人父母,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人生这东西,谁都是第一次,学着做孩子,学着做丈夫和妻子,学着做父母,祖父母,谁都是边学边做。”


“也是。”她笑了,“别的无法保证,但是当我的孩子踏上人生战场的时候,我想给他那双鞋子。一双美丽又坚固的鞋子。我们无法陪伴孩子的一生,但是那双鞋子会陪伴他的一生。”


“真好呢,”优奈感叹,“所长你什么时候也给我那个臭老爹上上课,他成天就会说喂,你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找个继承佛龛店的女婿给我。对我一点也不关心,就知道佛龛店佛龛店的。我去哪里给他找这样的女婿?”


“我还以为你看上彻君了。”彰说。


“看上了啊。”优奈说,“告白了,然后被拒绝了。”


“啊?”彰说,“这么迅速?”


“彻君说,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优奈叹气。


大家迅速看向高岛彻。他点了点头。


“哇,现在的年轻人,恋个爱都是光速的。”大和感叹。


“对啊,你看看人家,多么利落。哪像你。”尊说。


“我怎么了?”


“让你打个电话问问铃子近况,简直千难万难。”尊吐槽。


“这周末一起去打篮球怎么样,尊。”彰想起来,“我叫了我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同事。”


“不行,我周末有事。”尊回答。


“哇,所长你居然周末有事。”轮到优奈惊讶了,“怎么我刚不在几个礼拜,所长你居然周末就有事了。什么情况?”


“哎呀,我就是有个客户要见。”尊说,“你们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真的?”优奈转头向高岛彻求证。


“反正所长没叫上我,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高岛彻似乎也十分不满。


“真的是客户啦,你们不要瞎猜。”


这家伙没说真话,大和想。别人也许听不出来,但是大和却不会听错。


两个人在上洗手间的时候遇上了。尊在洗手的时候,大和也过来水台前洗手。


“周末真的要去见客户?”然后大和说。


“怎么连你也问。”


“没有,就是没怎么见你周末去见过客户。”


“不是客户,但是是谁暂时还不能说。”


尊说着就笑了,似乎很得意的样子,然后他突然听到身边的人开口。


“不准去,留在我的身边。”


尊抬起眼睛,正对上了镜子里大和的眼睛。


……然后镜子里的大和露出了笑容。


“哇,吓我一跳。”尊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果然是在开玩笑。


“你不是说偶尔也要改改人设嘛。”大和说。


“那你也不能用在我身上啊。”


“真的那么有效?”


“吓得老子心都要跳出来了。”尊嫌弃地说,摸了摸胸口。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回去了包厢,掀开帘子突然发现包房里坐着一个好久没见的人。


看见他们,铃子立刻笑着冲他们打招呼:“我来了,这次。”


两个人都愣了愣。尊捅了一下大和,示意大和坐过去铃子的身边。


大概大家都知道了大和跟铃子的历史,因此铃子身边的位子是空的。


大和磨磨蹭蹭坐下了。


“听说你去约会了,怎么样啊对方?”彰对铃子道。


“帅吗?”优奈问。


“你怎么就会问帅不帅,一个男人除了帅,还有内涵啊。”彰说。


“如果不帅的话,我干嘛要了解他的内涵。”优奈堂堂回答。


“所以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大和帅?”尊问。


“除了没有大和帅之外,其他地方都比大和好多了,又温柔,又会讲话,还很绅士。哦,对了,”铃子说,“带我去了很好的餐厅吃饭,看来也很有经济实力。”


“那还是大和赢了。”尊单方面宣布。


“你这个裁判,心都偏出地球磁场了吧。”彰摇头。


“对了,说起来,大和,你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铃子问。


“当然有啊。”彰说,“大和没有女朋友,连女朋友预备也没有,根本没什么人约,每个周末都无所事事,对吧,大和。哦,忘了,尊也是。不对,还有杜生、优奈和彻。等等,这里除了我和铃子,全员单身嘛。”


“你想讨打吗,彰。”杜生面无表情。


“陈述事实而已。”彰躲到铃子旁边去了。


“我们那里的社区,周末想要搞个亲子活动,”铃子解释,“所以想请你过去搞个带队出去寻找植物的活动,顺便也给孩子们讲讲植物知识。本来想着如果你忙就算了,你有时间的话就太好了。”


反正周末尊也不在家。带孩子们出去找植物也挺好的,大和想。


“我有时间。”他回答。


 


+++


 


比起彰,今天居然是尊第一个喝醉了。


大和打算背尊回家。高岛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大和说不用。


怎么样,是看不起三十八岁的大叔的体力吗,大和想。


想当年,当杜生还是那个圆鼓鼓的小胖墩茉莉的时候,我可是抱起他还可以爬十几楼呢。


事实上,尊的体重意外地很轻。脸看上去倒是还有点肉,但是身板却很瘦。大和很容易地就把他背回了家。


开了门,点了灯,大和抱起尊,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


“今天是你的结案日,辛苦了,床就让给你吧。”大和一边说一边帮尊脱外套。


喝醉的尊在那里扭来扭去,因此好不容易把外套剥下来的时候,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什么东西。


大和捡起来,才发现是两张水族馆的票。票上的时间是这周末。


……啊。


大和站在那里,拿着票子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又把票子重新塞回了尊的口袋。


挂好外套回来,大和发现尊踢了被子。无论在哪里睡,这家伙都不老实。


给尊重新盖好被子,大和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有接。挂下电话的时候,夜风从露台涌入,吹拂起了他的头发。


自己买下这个小小的屋子的时候,发现它带着一个小小的观景露台。


但是大和却很少到露台来,不知道是没有欣赏风景的余裕,还是没有享受时间的心情。


现在想来,自己似乎没有怎么仔细看过这个世界呢。


趴在栏杆上,大和迎着夜风,眺望城市。


城市的夜晚看不到星光,可是灯火已经足够绚烂,可以照亮黑夜。


这个世界,真的非常漂亮啊,他想。


电话突然响了,是铃子打过来的,说刚刚因为在洗澡,所以没有接到大和的电话。


“没别的事,就是之前答应你的,这周恐怕不行了,要不改下周吧,”大和笑了一下,“嗯,这周末我已经有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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